選擇

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自己是否相信有前世，但聽過前世今生的說法後，我感到釋然，因為很多不能接受的人和事，其實都是自己的選擇。

上個星期我跟期待已久的Krystyna見面了。我知道有這個人，是從別人的網誌上讀到的，聽說她能夠跟人的靈性導師溝通，告訴你這輩子的使命和才能。不知怎的，我就是心癢癢，期待了見這個人半年。

有些人會認為我把她說的話對號入座，但她就是能夠把我從來不提，但卻最能牽動我神經的那一塊拼圖抽出來，告訴我，這就是你這輩子要解決的業。於是我無法反抗和懷疑她的話，只能夠靜靜地把她要跟我說的話聽完。

既然是業，既然是要處理的事，這就是選擇。我還是不確定自己是否相信有前世，但我接受了，是我選擇了你們做我的家人。於是我不能再怨恨，也不能再無視，我眼前的你們。因為，這是我很久以前做了的選擇。

其實即使她不說，這些年我也察覺到，唯有去接受我的家人，我才能成為一個更好的人。這些零碎的覺悟，今天得到了一個解釋。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啊。

一些俏俏話

- 這個星期跟A說了很多俏俏話，我很想記下來。

-  我跟A說起甚麼是家。A說，哪裡能讓你安心和做最原本的自己，哪裡就是家。我說，這樣的話，你和A就是我的家人了。

- 他說，他早就把我視為家人。然後他又說，將來有女朋友的話，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交待我們的關係。

- 我總是說男女之間所謂的兄妹關係都是虛偽的掩飾，但我和A，真的親密如家人。大概是因為對於我來說，我真的需要如此一個避風港，他們在我生命裡填上了家人的位置。

- 好像這麼多年以來，第一次感覺到如此踏實，第一次可以很肯定，有些人會一直陪在我身邊。於是因為有他們這個adpoted family，我就不用害怕去愛和被愛。

- 於是他們有幸能見到我最率真的一面。（我跟A強調，率真是我的優點。）

- A答應我，到他結婚的那天，他會讓我坐在男家。我說，啊，太好啦，我可以穿褲子。

- 回想過去這些年來，失戀的日子是他們陪我過，那個崩潰的中秋節晚上也是他們安靜地讓我哭讓我發洩，後來的日子，也是他們小心翼翼地保護我，提醒我不要在感情路上失足。好老土，但我有時候真的會在想，如果沒有遇上他們怎麼辦。（看到這裡，A一定會說，女人，做咩又咁煽情啊？）

- 也不知道是否因為他們經常呼喚我，讓我要提早回港。

雜記

這就是愛


雖然婆婆不在了，但母親節那天，一大班人還是跟習慣一樣到了我西環的家吃飯。媽來了，給我帶來了一盒口罩。我笑說，我用不著一整盒啊。她說，用膠袋封好可以放一陣子，備用也好。


自從我搬來了西環之後，媽買甚麼都是買兩份，總是怕我不夠怕我不會照顧自己。



我的回禮是，早在她來到西環之前，我翻箱倒籠的把楊絳的《我們仨》找出來，連《小團圓》一起讓她帶走。那天她讀完了《幹校六記》之後突然跟我說很想看《我們仨》但找不著。


Zack and Miri Make a Prono

在香港這套電影譯了做《四仔棒棒堂》。挺好看，我特別喜歡結果表白那一幕，在滑稽和帶點不雅的環境裡竟然有點浪漫。但我知道這套電影的尺度不是人人接受得到。

功課

Hong Kong Art 的功課決定了寫麥顯揚。最初我打算訪問Joe，寫他的陶瓷就好了，結果時間不夠，只好寫一個已經過世的藝術家。我對麥顯揚的認識，不是透過他的藝術，而是Louise Ho的詩。那次去看麥的展覽，我一見到那件人馬就拉著同是英文系的同學，問她是否記得一年級時讀的英詩。她搖搖頭，我有點沒趣，但我明白不是每個人都對詩和麥顯揚有興趣啊。

我很想要一本Louise Ho的詩集。

我為婆婆寫了一首詩

[與桂華逛街]

我牽著你走到人來人往的街中
你看著店舖前的人龍，問
他們是否為了輪水而排隊

我看得入了神
幽靈一般的他們提著剛添置的手袋
皮袋上的花紋跟滿足的笑臉一樣公式化
排著最前頭的幽靈打開了袋
鬆開了水龍頭
清涼的水哇啦哇啦地注滿了神聖的容器

你說，你再也聽不見從前的笑聲
假日的街道
因為被幽靈霸佔了而變得寧靜
你眼中只有搖晃的影像
他們走得太快，而你看得太慢

你說，你唯一能看清的是從前的風景
但幽靈供給的養份令大廈只能長高
歲月定格在發黃的照片
我反覆默唸你的一字一句
也無法拼湊成完整的故事

我牽著你，在幽靈之間穿插
就如你曾經牽著我走過緩慢的長街

(20090324)



我為婆婆寫了一首詩。謝謝婆婆我才有功課交呢。

詩已經蘊釀了很久，本來想寫的是名字的故事。「桂華」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很陌生，我想寫作為桂華時的婆婆的故事。在葬禮上我聽了很多關於婆婆的故事，但我沒辦法想像得到婆婆的身影出現於那樣的故事背景裡面。但我慶幸婆婆的歷史，跟我的，有一段重疊了。於是，我決定好好把媽的一切記下來，好讓我的孩子知道，他們的婆婆的故事。

關於名字的故事，我還想寫。

小丸子小時候

電視在播小丸子真人版。我只看了開頭，就是說小丸子因為想買滑板車，媽媽不給她買。剛巧她聽到嬤嬤有麻煩，她就自動請纓去幫忙，腦海裡也自動地打響了如意算盤，以為會得到額外的零用和滑板車。

看到這裡，我覺得，自己小時候跟小丸子很相似（笑）。

我很喜歡買東西，現在是，小時候也是，當然小時候想買的，九成九是沒用的東西。那個時候，每次我想買東西，就會突然賣口乖和突然對爸媽撒嬌（即是說，看電視時突然靠過去那種），然後又突然好乖的做家務（之前寫過，家裡的雜務現在由弟弟一力承擔，我從小就討厭洗碗）。最恐怖的是，我會開始說自己想買的東西有多有趣啊實用啊漂亮啊。拜託，真的是，誰也知道我想買某東西！

當然這是懂性之後所用的招數。根據媽所說，未懂性之前，我用的招數是「野蠻小公主音波功」。我有記憶的一次，就是買「學行寶寶」。我看到電視上的新玩具，就開始對媽發音波功。媽咪說不行，因為我們要去大嶼山旅行。那我就說，那我不去了，你買給我（！）。我想，當時媽咪一定被這個四、五歲的小女孩氣個半死。後來，「天公造美」，因為打風的關係大嶼山去不成，我就開始天天拉著媽著她兌現她的「承諾」。故事的結局，當然是我得到玩具，可是，究竟為甚麼媽會買呢？有一天跟媽說起這件事，她說，哦，我說不買的，不也是你的爸爸心軟了吧。

老爸對「野蠻小公主」沒轍還有另一個例子。



圖裡面的新娘娃娃很漂亮吧？這個是我中五去小樽時買的。買這個娃娃，是因為我記得讀幼稚園的時候，我用「音波功」逼迫老爸買過一個給我，後來，當然就是爛了。根據媽憶述，當年我每天返學都會經過花店，看到新娘娃娃就像「喊驚」一樣，好像看到失散了的妹妹一樣死站著不走。我也不記得哭了多少天，爸終於買給我了。我現在想起這件事，爸也夠可憐的，每天都要大庭廣眾硬拉走一個在哭的小女孩，如果商場裡的不是街坊的話，一定以為他拐帶吧。明明理虧的，沒道理的是我，尷尬的卻是我爸。（不知道他記得這件事嗎？）

現在大概是習慣了，每次要花大筆錢都會對老爸撒嬌一下，當然，我是不會要他的錢。或許，我只是想知道，到底能不能對他撒一輩子嬌。

生日快樂

廚房來了漂亮的訪客。工人姐姐好迷信，她說，今天是婆婆生日呢。

沒有如常的飲宴和熱鬧。婆婆，我掛念你。

星期天，工作天

補習
今天一早補習補到下午，到五點半的時候我幾乎倒下來。真的不應該把「激死人」一號和二號排在同一天補習。補完早上那個習之後，心情太差，打了電話給A大狀訴苦。我說，功課太多，面試太多，煩惱太多，真的不能應付三個學生，特別是，她根本就不上心，讓我覺得自己白白地浪費了美好的星期日上午。其實我真的不明白，學生們的心態是怎樣的。有時候，我真的不介意錢不多，位置遠，我只求見到學生有進步，就算沒有進步，也最少在學習態度上有改進。（當然，如果位置好人工高，學生態度不好我會忍一忍。）當初接這個學生，是因為一個疼愛她的人隔天打來找我幫忙，我心軟了才接下來。現在我真的教得很累很累。（錯完再錯我也有耐性教，但有不懂的連書也帶不對就是過份了點吧？這種管功課式的補習我真的做不到。拜託！我可是從西環乘了個半小時的車過來的！你跟我說你化學不懂但帶錯了生物書？）

說到底，我對我的學生真的有要求。我喜歡補習，因為看著學生進步的滿足感很大。聰明的當然很好教，但不是特別聰明的，只要受教，我一樣教得開心和滿足。

結果在跟A大狀訴完苦之後，我打電話給A，請她接收我的「激死人」一號。A比我有耐性，也比我嚴厲，大概比較適合這個學生。


《生日快樂 》
午飯小休時間找了「生日快樂」出來看。很喜歡這種窩心的故事。我在想，究竟我們因為時機不對，錯過了多久人和事？我記得多年之前，跟當時很喜歡的人擦身而過了很多次，那種無力感，到現在我還記得，就像是電影裡的一樣。然後我想起《向左走向右走》的那首詩，《一見鍾情》。

...原來緣份已戲弄他們多年
時機尚未成熟
變成他們的命運
緣份將他們推近、驅離
阻擋他們的去路
忍住笑聲，然後閃到一旁...

自《一見鍾情》辛波絲卡

我很喜歡「時機尚未成熟」這一句，因為它包含了很多的可能性，也將一次又一次的錯過，美化成為緣份的階梯。


母女倆
答應了媽咪回家吃晚飯。在等補習的時候跟媽咪說了上學的趣事，例如說，我跟她說了關於Harvard和Yale的事，她笑得很高興。還有那個「豪門教育理論」。話說認識的人裡面有人很早就結婚，而且聽說嫁得不錯。媽也認識那個女孩，也料到她會早婚。我就說，如果小時候媽教我的是「嫁一個好老公是人生最大的幸福」，我想我應該會發展我的美貌多於我的智慧，現在已經回不去了，腦袋太發達，假如生活就是看電影購物，我真的過不了一個月。（其實也不是，我可以做手作仔，但總之就是辛苦命啦。）然後我就在想，我跟媽是多麼的像。很小的時候，媽已經跟我說她要上班，所以從小都沒有人給我看功課和執書包，聽得最多的話，就是「要自己照顧自己啦」。因為這樣，我也想做一個像媽媽一樣，有工作但又能夠擔起頭家的女性。

媽是一個很有智慧的女人，也盡量給我和弟弟最好的。在她能力範圍以內，我們要學甚麼做甚麼，假如她負擔得到，她不會說不。當日我放棄讀法律去讀文學，她沒有懷疑過我的能力和決定，雖然我知道，她很想我做律師。（反而爸就好生氣，因為做律師真的是挺不錯的工作。哈，後來我在學校裡得獎他也很高興的。）之前說想唸研究院唸碩士，她也是沒有說過半句不好的話。有這樣的母親，真好。

後來我跟媽研究新的編織書。我翻來翻去找到件很漂亮的叫她給我編，她一看，說，你每次都是找Advanced的挑戰我啊。（說到倒是真的，從小我就是一眼就看中最漂亮的。）我們笑個不停。我說我又要學編嬰兒毛衣，好讓將來朋友仔生小孩的時候，我知道自己可以送甚麼。是遺傳吧，我的手跟媽一樣巧，可以我比較喜歡做針線工作。不過我比較多做不實用的東西。（笑）也許考完了試，第一件事真的應該是學編織。

I kissed her goodbye

我到醫院的時候，她已經走了。

我走到她身邊，終於在她臉上親了一下，跟她說，再見了婆婆。

***
我沒有想過婆婆會這樣突然地走了，而且我會錯過送她走的時機。到了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天，但我還是沒辦法安靜下來，但我想，我能夠把事情寫下來。

婆婆在星期六下午由瑪麗轉院到葛量洪。昨天補過習之後，我蹦蹦跳跳地逛街想買外套，還一直想著買完東西之後去探婆婆，想著，要照準醫生A的教導幫婆婆按摩一下。抱著這個想法，我快樂地上了小輪，想著要轉車去葛量洪。我等了很久才上了巴士，到了香港仔已經六點七、八。等小巴的時候，我收到媽的電話，說婆婆已經走了。

我在小巴上哭出聲來，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一早就坐的士的話，就能夠在婆婆還有氣息的時候跟她說再見。

我是最後見婆婆的。她像是睡著了一樣，臉頰還是溫熱的。我哭著說早知道我就乘的士。媽說，沒關係，婆婆知道你乖，你之前每天也來看她。

對哦，星期六中午看她的時候她還認得我。

***
回到家裡，我就把袋子一手拋下到平常放的地方。今天要預備上課的時候，才看到放了新衣服的紙袋放在我的袋子裡。我就想，如果我沒有去買衣服早早去看婆婆的話......

然後我想起，從前婆婆還精神的時候，雖然她的眼睛不好，可是我每次穿新衣服都會被她發現。我穿著新衣服跟她說再見的時候，她總會說「好漂亮，是新買的嗎？」。無論是鞋子、衣服和袋子，她都會發現。除此之外，不知道為甚麼，如果我化了妝她都會知道，她會跟我說，「啊，口紅很漂亮！」。

想著想著，就覺得很好笑。

***
今日是開課日，所以我也堅持上課。雖然人在學校，但我的腦袋一片空白，人也很沉重。後來我打電話給A，跟他說我真的很想婆婆。我說我早上一面吃早餐一面呆呆的望著婆婆從前坐的位置，還一直在找照片看。家裡的東西從昨天開始就變得很整齊，婆婆的東西開始愈來愈少。屋裡很靜，生活突然有了規律，有定時的早晚餐，和整齊的客廳。每一個細節都告訴我這個家已經少了一個人。

我真的很想她。

我知道，除了我之外，住在這個家裡的人也感覺到這種缺失。我們確實需要一點時間才找到新的平衡。

我真的很想她。

***
如果要我選擇一句話跟婆婆說，我會說，婆婆，感謝您給我的一切，我真的很愛很愛您。

再見了。

婆婆，我的家

婆婆被證實患上癌症，第四期肺癌，已經擴散到骨裡去。現在婆婆躺在醫院裡。我問媽，婆婆還會回家嗎？她說，大概不了。

我開始想，婆婆對我來說是甚麼。她對我來說，是家。

其實今天我家裡的狀況，由我懂性開始已經在蘊釀，只是我一直在學習忍耐。受不了的時候，我就會幻想自己離家出走，而當時我離家出走的唯一目的地只能夠是婆婆的家，也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。從前很喜歡住在婆婆家，不知道是因為特別有親切感（上幼稚園前是婆婆照顧我的），還是因為這裡很安靜，總之一到暑假，我就喜歡到這裡住。直到上中學之後，暑假根本就不夠用，我才停止了小住這個習慣。小時候因為覺得家裡太令人難受，我有想過報考港島區的中學，然後搬進外婆家，現在想來，大概這也是我堅持上港大的部份原因。只是這個想法太難實行，當時的我，可以用甚麼理由說服家人讓我讀港島區的中學呢？除非拔萃在港島吧。

到現在搬過來住了，我才真真正正感覺到自由和家庭溫暖。記得三年多前，剛搬過來的時候，婆婆還挺健康的。她睡得很少，所以半夜總會起來走走。每一晚，她都會在半夜推開我的房門，看看我睡了沒有。（我知道這件事，即是說我大部份時間都還沒有睡吧。）有時候我睡午覺，她又會進來推醒我吃晚飯。晚了回家，她會打電話給我。我打自己的手機號碼大大隻字寫在她的電話簿裡，就是讓她打給我。有時候，她打了給我，卻了聽不到我說甚麼。收到這樣的電話，我就會趕快乘車回家，因為我不進家門她會睡不著。

這些小事，我一點都不覺得煩厭，反而我真的很想很想她再敲我的門。

這一年以來，婆婆的健康狀況急轉直下。自從上年第一次入醫院之後，婆婆由會行會走，變成只會坐，也慢慢聽不到我們說甚麼。後來她連坐也坐不到，一天到晚都躺著，只是吃飯的時候讓她坐起來一起吃。到再後來，她一直睡，不能再坐起來。每一次我經過她身邊的時候，我都會蹲下來定睛看她幾秒，看她是否還有呼吸。我記得，2008年的最後一天，她出奇地清醒，我出門的時候叫了她一聲，她竟然對著我笑。就在那天之後，我回了沙田的家一兩天，就收到消息說她進醫院了，而且，應該回不了家了。

看到婆婆這樣辛苦，我很想天父快點帶走她，可是我心裡真的捨不得。她對我來說太重要了。我一直都很想跟婆婆拍畢業照，很想她見到我拍拖結婚，只是我沒想到，她一病起來可以衰退得那麼快。

沒有婆婆的家，真的很安靜。我很想她。

留下來的勇氣

昨晚回去了沙田的家提早做冬。媽很細心地打點一切，希望大家都吃得好。不過，發生了點小事。

「I really hate family dinner.」吃飯過後，我送了一個短訊給在努力讀書的朋友A。

很討厭，真的很討厭。原本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機會已經不多，也許是一星期一次，又或者是兩星期一次。說是做冬，就應該好好的把一個晚上留給家人吧。我們見他很努力地把食物向鍋裡送，我還說，哪有人這樣吃火窩的，慢慢吃不就好嘛。說時遲那時快，電話就響起來了。是他的朋友約了他去探病。

探病不是不可以，但明知道做冬，怎麼會約七點半去探病？這麼多年來，我未試過有一次見到有人在做冬的晚飯裡，吃到一半走出家門口。這算是甚麼？

我知道她不開心。我自己也很生氣。只是我們三母子都很奇怪，媽跟我EQ極高，換個話題就繼續說笑；弟弟有不受外界干擾的能力，所以他也是沒甚麼反應。就這樣，氣氛沒甚麼奇怪的把飯吃下去。我沒辦法不去想，究竟他對我們來說是甚麼？

這就是，我一直想逃避的場境。然後我發現，留下來比離開需要更大的勇氣。

外婆

婆婆又入醫院了。

最近看著她像冬眠一樣，不吃不喝，真的很心痛。她沒有看到從澳洲回來的表哥和他的女朋友，也沒有力量再喊我的名字。剛才經過外婆空盪盪的房間，我在想，啊，從前我就是跟外婆一起睡呢，那時候的我，多小。

一直以為還有一點時間，可以跟婆婆拍畢業照，我會帶男朋友探望她，她會參加我的婚禮...現在一樣東西都沒做，她卻正在慢慢變小。還有多少可以用的時間呢？

織織復織織

踏入家門，就看到一大袋毛冷和正在金睛火眼地編織的媽。記得我小時候穿過很多媽編的毛衣，只是小時候總是覺得溫暖牌不夠酷，愈大就愈抗拒媽親手造的衣服。現在我倒是很想媽再幫我編，可是她卻總是打發我去買。這陣子她常常為朋友同事的新生兒打毛衣，我見她在編便問她是誰生了孩子。

「沒有誰啊。這些不是編來送人的，是編來賣的，賺一點零用也好嘛。」

接下來媽跟我坦白了家裡的經濟狀況，原來她現在一整個月的薪金，都已經押在爸和我們姊弟倆身上，她幾乎沒有可以花的錢。聽了之後我覺得很生氣，氣某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喜惡而要整個家付上代價。三年以來，我第一次很後悔當日我任性地轉系—如果我現在仍然在讀法律，三年之後，我就是見習律師，收入已經很不錯。現在我就算想做律師，進修計劃也要擱置，想幫家裡減輕壓力的話，根本就沒有可能兼讀。然後我又恨自己從前沒有好好學編織，沒辦法幫媽分擔多一點。

我只希望，就算他不會醒過來也好，也不要再當我們是信用卡。

（對啊，有人要買我的刺繡嗎？不如我也去學車BB衫，加上人手刺繡，一定很好賣。）